赵亦等了大半天都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声,手下朱笔一划,力用大了些,两旁侍立的小厮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,他自己倒是眉心一皱,合上了折子。

    唤来今晨时送礼过去的德公公,声音薄凉如水、沉寂无比,“今日送去时,反应如何?”

    这个反应,自然指的是皇后叶氏的反应。

    德公公顿时心里一个哆嗦,他今日过去时,本应当是直接见皇后,谁料在路途上却忽而见到了宰辅裴大人,他当即是行礼,裴声温言同他问好,这可真真是受宠若惊,当即觉得手上这盏花灯都黯淡了些许,拿都拿不稳。

    裴声是何等人才,纵使作为外交使臣,那察言观色也是无人能及,当即甚不在意地问了问这是何物,要送往何处,他便规规矩矩道了,对方的眼眸垂下,似乎是一瞬看不清表情,但末又含笑道,“不若令臣的人代公公送去?臣尚有些事实在想要问问公公。”

    德公公当即被捧得飘飘然。这可是宰辅大人!外间多少传闻他就是闭上耳朵,那些流言也会往他耳朵里钻:前日某某将军邀他泛舟议事,实则暗暗送礼——被婉拒。

    又两日,某某尚书千金偷偷尾随大人轿辇,一片痴心暗付——被拒绝。

    往日只有旁人贴上来的份,哪曾见过对方有任何亲近的意思?

    他一时有些犹疑不定起来,终归是记得皇帝嘱咐,迟疑道,“可大家让老奴亲自送过去给皇后娘娘。”

    裴声笑,“可臣是有些事实在要同德公公说,等会儿臣就要去见皇上了。”

    他顿时当机立断。

    区区后宫不受宠的娘娘,又怎能比得过眼前皇帝跟前的大红人,手往旁一递,腆着脸笑道,“裴大人直说便是。”

    裴声的笑意深深。

    当时具体问了些什么,德公公已然记不太清,总归是——围绕着皇帝的询问?

    他有些恍然又有些迷惑,虽是重要,也不至于如此着急才是。

    不过到底是他一时鬼迷心窍,这事眼下说出来却是他的过错不是?德公公立时垂眸敛息,恭恭敬敬道,“皇后自然是欣喜的。”

    赵亦若有所思,但明眼见地,心情似乎都莫名好起来了,清了清嗓子对着他道,“那晚上便摆驾凤仪殿吧。”